广东一小学倒闭学生打包回家(我在银行做保洁26)
我是一名会计，坐了26年办公室，现在在一家银行做保洁。
下午，李陆在家百无聊赖，居然开车去公司加班了，我问：“有加班费吗？”
李陆看不起我似的眼神：“总是我自己的工作，做不完，别人会帮我吗？”
我说：“你可以在家带子扬去打球啊，让他运动运动嘛。”
李陆气愤地说：“我能带得动他吗？”
他转身就出去了。
心疼油费，而且他公司楼下停车费是35元/天，来回五六十公里。
子扬说：“妈妈，你今天能不能带我去做两件事？一、带我去理发，你看，我的头发都长长了；二、带我去买个枕头，妈，我的枕头里面的芯都黄了，枕套都起球了。”
我全身心投入在给他做成长档案呢，摊一床资料，打开两台电脑，找当时的相片，当然要好看的，小时候的相片就很多，怎么一上小学就没有正常一点的相片了呢？
我嫌他在面前碍眼，因为他老是探头过来看一眼，时不时说：“妈妈，你为什么编得这么难，妈妈，啊，你这样写太丢人了……妈妈，你不要这样写，太肉麻了。”
气得我将笔记本电脑一合，朝他发脾气。
“你不管，这是家长的作业，我有我的思路，我从我的角度，我要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。”
子扬说：“妈妈，你为什么要编写那么久？不就一年级、二年级……一直到六年级，每年一张图，六页不就完了吗？”
我说：“哪有这么轻松？你是我生的，在我肚子里我就开始写日记了呢！成长档案，什么叫成长，自然要从你出生起开始算啊，你幼儿园时多可爱啊，而且那段时间的相片多，我还不得多贴些啊，你看你后面都不肯拍照，现在连个成长档案都做不下来。”
子扬说：“写我的事，还不能给我看啊？”
他就试图去打开我合上的笔记本，我特得意，我的笔记本用的是刷脸作密码，没有我的出现，谁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，真好。
子扬说：“妈妈，你再加一个我的指纹做密码嘛。”
呵，我会听你的吗？真是天真啊。
子扬从我面前虚晃一枪，突然一闪进了自己房间，而且将房门一关。
我立刻觉得有鬼，视线去寻找IPDA，不见了。
我呼地打开他的门，他书桌上什么也没有，我扑向他的床，子扬夺门而出，我掀开被子，果然在被子里。
我收缴了IPAD，继续回到笔记本前编写他的成长档案。
子扬在客厅，静悄悄。
过了一阵，还是静悄悄，我感觉不对，肯定在作别的妖，我冲出去一看——子扬吃吃笑着，在翻看我的手机。
我上前去抢手机，先拍他两大下，子扬用手架住我的双手，拦着。
我说：“哟，厉害，居然敢对妈妈下手了？”
子扬笑着说：“我没有，我只是挡着你，你打我在先。”
我说：“我可以打你，你是我生的，打你天经地义，但是你若是敢对我动手，天理不容，天打雷劈。”
他笑着，现在他比我高几厘米了，手臂又有力气，得意洋洋地压制着我的动作。
我就挠他胳肢窝，他特别怕痒，笑倒在地，将手机交给我说：“妈妈，这都是套路，我故意假装要玩IPAD，因为我发现你手机没锁上，我调虎离山之计，把你骗开，然后就可以在这里尽情地看你的手机了。”
我看他拿我的手机看什么，他在淘宝里找狮子兔。
他们班上糖糖家养了只狮子兔。
他说：“怪不得糖糖那么彪悍，她都养狮子兔的人，别人养兔子一般都养垂耳免，斯斯文文的。”
我拿了张纸条，将李陆的手机号码写在上面，交给子扬。
“你去小区里的理发店剪头发，你爸说他在那充了值，你报他的手机号码，就可以了。”
子扬不肯去。
“妈妈，你陪我去，我还是个孩子，我不敢一个人去。”
一般的孩子都会说：“我不是小孩子啦，我长大了。”
只有子扬总强调自己还是个孩子。
我一定要逼他勇敢独立，我把他往门外推，骂着他去。
“你们班的同学几年前都敢独自去做这些事了，你现在还不敢，你太没用了，你必须自己去，我不会陪你去的，如果你去了，回来我就陪你去买枕头，否则你别回来了。”
我把他推出门外，反锁了门，他再也打不开。
他应该是去了，门外安静了，我继续满床找资料，想着成长档案放哪些内容。
半个小时后，子扬疯狂地打门，我打开门一看，不确定他头发剪没剪，因为他头发本来就不长。
他几乎要哭了，眼里有着水气，他捉住我的手，拉拖着我往外走。
他的手冰凉冰凉，气温是有点低。
“妈妈，你就再陪我去一次，就一次，你就陪我走到那里，你就回来，你什么也不要说，我需要你给我一点底气。”
我非常生气，甩给他一串白眼，还是陪他去了，但是我声明——
“我只陪你走到那门口，我不会说一个字！”
我恨恨地往外走，只管向前冲。子扬跟着我。
快走到理发店了，回头一看，人呢？
“这里，妈妈。”
子扬站在理发店门前怯生生地喊我。
我横他一眼，走过去。
他和我对视一眼，有些不服气，当着我的面前，走进店里，向前台文员鞠了一躬，文员和他几乎同时开口。
“你要理发？”
“你好，我想理发……”
子扬舌头打结了，后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，憋到石化。
文员转眼间就看到我，我朝她点点头，跟进去说：“对，他要剪头发，用他爸账上的钱。”
子扬被领去座位上理发，我报李陆的手机号码，一查无此人，空白。
我打电话给李陆，问怎么回事。
李陆说：“我充值报的你的手机号码。”
我报自己的手机号码，一查，账上不过54元。
晕，他还大肆宣传给我办了个卡，让我有时间去洗头理发随便用。
文员借机向我力荐最近的活动，叫我办一个项目，我觉得也是可以的，比较小区里面，不担心店子倒闭，又近，空隙里过来做做护理什么，不耽误银行保洁工作。
我就拿手机出来扫码付款。
居然付不出去，提示余额不足。
我停下来想想，春节后我有发工资的呀，之前也还有几千元余额的。
我对前台文员说：“算了，我不买那个套餐了，我就充500元放账上洗头理发好了。”
“也行吧，姐，那个实在是很划算的。”
我付了500元就先回家了。
子扬理发回来，嚷着就要去买枕头，我领着他找无印良品，没找到，好像搬走了，上次还在无印良品买了两样东西，特别喜欢。
我又去全棉时代，她们说没有卖枕头。
子扬拖着我走，说他早看好了一家卖枕头的，那里的枕头特别舒服。
我只好随他去了。
子扬领我进去的是一家叫“赛诺”的小店，果然很多枕头。
说实在的，我还真没来过这家店，看来子扬注意很久了。
我付完款，悄悄查了一下余额，我所有能用的余额不到一百元了。
子扬提着自己相中的枕头，脚步都轻快起来，牵着我的手，格外甜蜜。
李陆打电话来，说他已经回来了，问我们去了哪里，我请他赶紧过来，我们饿了，家里没做饭。
李陆说：“那你们在外面吃饭就好了呀，不用管我。”
我火了：“你必须过来，因为我没办法吃饭，我没钱了。”
李陆终于屁颠屁颠地跑来了。
子扬说要吃烤肉，他准备进吉正品，我和李陆一齐拖住了他。
李陆说：“这家太贵。”
我咳咳了两下，向子扬指了指脸上的痘痘说：“对不起，上火，我不吃烤肉。”
子扬觉得特别扫兴。
我们溜溜达达，边走边看，最后进了“梦回兰州”，点了几碗面。
子扬要了一个肉夹馍，他胃口小，没吃完，但他嘴甜，他把吃不完的肉夹馍往我嘴里送，这样说：“妈妈，这肉夹馍真好吃，你一定要尝尝。”
我吃了，确实好吃，馍外脆内韧，松软香稣，口感很好。
我和李陆一人一碗面，撑得半死不活。
我对子扬说：“去，向服务员要个打包盒。”
李陆吓得弹跳起来：“面条你也打包？”
他站起来就要逃，必须不认识我。
我哈哈大笑，放过他们。
回家我悄悄算了一下春节后的花费，房租水电生活开支是李陆的，我花钱一般在旁处，虽然我也偶尔买菜，但不是主流，所以我不计算进来，我就算生活之外的，我打开Excel表格，从年后算起，根据记忆一条条录入，点了一下汇总，年后回深一个月左右吧，用了10000多元，主要是买了两个大件，还好，大件不是天天买。
以前我也记账，开支就会收敛些，记账是记好习惯，让消费可以看得见。
我妈记账几十年，她小学没毕业，但她的记账持家，我跪服！
她记账本一大摞，上面写着年号，里面有具体日期。
她收的人情都记录下来，礼物就去街头商店套问出价格，或打电话让我查出价值来，都折现记下来。
我爸一个人赚钱，他是做木工的，农村里做木器很多讲究，很多环节需要给红包，我爸以前上门做木工，吃主人家的，后来他不肯上门了，主人家得补生活费。现在他在家做棺材，属包工性质，就没有这么一说了。
我妈将工钱、红包钱，或者生活费统统按日期记录在册，每月一统计，家里各项开支，生活开支、人情往来、生病吃药，统统记在开支类，每月最后一天，她就计算一下，这个月是结余还是入不敷出，如果结余，她一定还要凑个整数存起来，如果入不敷出，她下个月一定省回来。
我妈存钱一定要凑整数，一定只存一年，而且必须是每月的一号，她说这样好记，然后每年每月的一号她都去银行取钱，利息拿出来用，本金继续存起来。
她觉得如此特别有趣。
“就和有退休工资一样，定时有钱去拿，哈哈。”
我爸已经很老了，都70多岁了，赚钱越来越辛苦，越来越难，但是他们还没有开支大过收入，他们特别自豪。
她总是说：“你们不要担心我们，不要给我们钱，我们这个年纪，没有一分钱退休工资，我们还有钱余，真是开心。我就要看看，我们是不是一直可以做到这样。所以你们不要给我钱，会打乱我的账。”
我妈特别热情好客，人情往来撒得宽，到处去吃酒，所以最大的开支就是人情往来。
我劝她收拢人情网，那她不肯。
“除非我死了，不然做不到。”
她好面子，爱名声，所以这方面戒不掉。
我呢，最少的就是人情开支。
我妈认为我人情冷漠，一些近的亲戚，她以我的名义再出一笔人情钱，出双份，她觉得理所当然。
自己再去省、抠，克扣自己。
但是我有时连续几个月账上没有结余，钱不知道哪里去了。
今天上班，我带了电脑来，放工具房，打算完成子扬的成长档案，做到我想放弃了。
我可能要虎头蛇尾了，因为幼儿园毕业，基本上就没有一张拿得出手的相片了。